尹波 | 管办分离，关键是“神似”，不是“形似”

宋凯主席在年末中国足球研讨会上提出的“八大要点”，其中“七大”要么务虚，要么虚实相间，唯一实打实的就是“明年起正式实行管办分离，足协只管青训和社会足球，职业联赛由中职联去管”——有具体内容和具体时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新赛季中超联赛明年2月中旬就要开赛，这意味着，跨进2025年，中职联就要登堂入室，从中国足协手中接过职业联赛管理权了！

宋凯主席敢于这么说，表明高层已经首肯、足协也已经下决心这么做，开弓没有回头箭，管办分离看来势在必行。尽管第二轮足坛反腐风暴尚未尘埃落定，岁尾年初的中国足球千头万绪百废待兴，但纸上谈兵数十载的管办分离——或许称得上中国足球职业化改革至今头号实质性改革步骤的这一历史举措，还是颇显突然+仓促地从天而降。听到这个消息，作为为此呼吁了数十年的一名老媒体人，本该兴奋异常，却似乎有点兴奋不起来，复杂的心情之下，甚至感到某种忐忑不安。

管办分离早在上个世纪末，就由职业化启动之初的首任足协掌门人王俊生提出，之后历届足协计划目标中几乎都保留了这一选项。区别在于，开始那几届足协是真想破这个局，后来看到破不了，再往后几届足协，便基本停留在口号上了。直到上一届足协陈戌源空降，终于走出口号，成立了“中职联筹备组”。当时看上去，那一届足协任内，拿掉“筹备组”这仨字儿，让中职联起步运作，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岂料，直到陈戌源落马，他这一届足协被连锅端，形同虚设的“中职联筹备组”啥也没筹备出来，只能随着树倒而猢狲散。空喊数十年毫无进展，恰恰证明做成这件事的难度之大。

因此，当宋凯主席重提此事，而且刚刚重提便一步到位进入实质性操作阶段，即使像我这样多年来的管办分离坚定支持者，亦会觉得难以相信，不敢对宋凯主席这届足协落实此举的前景表示乐观。几天前宋凯主席“八大要点”出台之际，我谈到他重点强调的放开外援限制和实行管办分离这两条时，就曾认为条件不够成熟，不宜超前推进——数十年来阻碍这一议程出现突破的那些因素仍在，若操之过急欲速不达，效果很可能适得其反。

管办分离的难度显然不在专业层面，中国足球与国际足坛的某些具体情况存在差异，不过这远不足以成为管办分离不适合中国足球的理由。在中国职业联赛推行管办分离，技术上不会有任何障碍。中外职业足球体系的共性大于个性，职业足球先进国家管办分离体制有着悠久的历史、成功的经验和成熟的模式，“拿来主义”基础上稍加改造，嫁接到中国职业联赛，理论上完全能够做好。与中国同样属于职业足球晚辈的日本、韩国和东南亚、西亚、中亚各国各地区的职业联赛，都是如此运作的。它们能做到，我们为什么做不到？

可见，做不到不是不能做不会做，而是不想做。“形似”上的管办分离一点也不难，难的是“神似”。管办分离的本质是整体利益格局上的重新洗牌，核心是分权。管办分离在中国足坛喊了数十年难以兑现，该分的权分不下去乃症结所在。上一届中职联筹备组之所以始终原地踏步，就是足协希望分权仅停留在名义上，中职联前台张嘴，足协幕后指挥。如今，宋凯主席做好彻底分权的准备了吗？就算宋凯主席做好了，宋凯主席的上级也做好了吗？